星期六, 三月 17, 2007

难忘西藏之旅 - 雷莉


去日喀则的路 (四)

坐在黑暗里,谁都没有说话,司机打着手电在检查车况。空寂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里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高原的风肆无忌惮地在我们车旁窜来窜去。我突然觉得自己一肚子心事,想起我的初恋,想起我那时没有着落的爱情,还有很多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人和事,简单的思想和分析让我忘了疲倦,亮亮地睁着眼睛,看着远山黑的轮廓,这真是难得的安静时刻。忽然,车里有人说,有车来了,快下车,快下车。是的,又是一辆赶夜路的破旧的中巴车,司机看这么多人要搭车,他很狡猾地抬高了价钱,每人五十元到日喀则,这五十元现在看来真不算什么,但是,有人还是没去坐,他们说,愿意等到明天天亮,兴许司机可以修好车再走。再上路,许多人都睡着了----他们有惊人的忍耐力,并且对眼前的困难看得很淡。我静静地看着窗外,辨认着山路的走向,不停地试手机信号,终于拨通姐姐的电话,姐姐说起话来带有哭音,她说,在哪里了?我说,就要到了,姐夫也说,就要到了。他们已经在外面晃了一天两夜了,在这去日喀则的路上,我们换了三辆车,司机小王此时还在一个大山谷里,盖着军大衣睡着了或者又冷又饿分外想家,那里有猛兽吗?那里有鬼怪吗?那背旅行袋骑自行车的老外是否找到了安身之所呢?姐夫说,好歹就要到日喀则了,到了,一切都好办了。

好不容易进了日喀则的市区,车子在寂静的街上左转右拐,街边藏族人的房子高大漂亮,挂了许多七彩的织布门帘,我的心情随之好起来了,我打算天一亮就挨着门户细细来看。我们到了姐夫的部队门口,抱着外甥拖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突然,看见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女人的剪影,姐姐剪短了头发,穿着棉袄在路上迎着我们走来。随她进了她和姐夫在日喀则临时的简单朴素的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从起床赶飞机到日喀则我整整走了二十二个小时,讲起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姐姐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她说,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她说她担心了一天两夜,她深深地知道,这里生活危险系数非常高,外出是大江大山还有大风大雨,所以要在西藏呆下来,就要把一些东西看得开点。小外甥醒了,在灯下大口吃着稀饭,我也已经困得受不了了,喝了两口热汤吞下一个大馒头就想睡觉。

这就是日喀则啊,我想起了小学唱过的一首歌“我们美丽的家乡就是日喀则啊,嘿索嘿索玛里娜就是日喀则啊。”在我躺下要睡着的时候,我又想起了那黑黝黝的山谷里的小王,此时他还好吗?朦胧中,我听到姐夫在打电话,据说,有两个战士连夜开车去拉那吉普车和小王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整个军营军歌嘹亮,姐夫和姐姐说,小王回来了,吉普车也拉回来了,那山谷到了夜里寒气逼人,小王冻得瑟瑟发抖。我说我很想去看看小王,姐夫说,在睡觉呢,非睡到明天早上不可。我问姐夫,我回去怎么办?是否有飞机从日喀则到拉萨?----我已经被昨天的遭遇吓着了。姐夫说,没有这趟航班,来到这里,就不要多想,好好玩。我打量他们部队的房子,也是白泥糊的,很简单,所不同的是,一排排在山凹里整齐地排列着,显出和很多民居不同,山凹上面长着许多树还有成片的野花,从下往上看,觉得自己实在渺小,从内心里,开始对老祖宗说的那句话“人定胜天“产生了怀疑。走进西藏,才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人呢,这么大的天和山,这么幽深艰险的大峡谷,要让人在这里修路铺路,创造现代文明,让那两棵树山谷里的孩子们上学受教育,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啊,是要用很多人的生命来做代价地。姐姐姐夫房前种满了快乐的野菊花,紫的,橘黄的,粉的,大红的,一片片热闹地开着,姐姐说不用去管它们,撒了种子,浇点水就活了,西藏的东西生命力非常旺盛。这样的美丽景象,使我精神一振,这就是我的西藏啊,来到这里,她的险峻高傲神秘还有她的自然美丽原始,都透着深刻和力度,教我不由去仰视它。

爬上山凹,呼吸着青藏高原清凉的空气,望着她蔚蓝的天空和远方雄伟的群山,很自然地象无数个电视里MTV的场景那样,迎风站着,舒畅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那一刻,觉得心胸高远而又辽阔,和天,和地,和大自然非常亲近,面对如此美景,我已经不在乎昨天二十多个小时的艰难了,哪怕再过一百次人字天桥也值得。我确信,这是一次我终生难忘的旅行,尽管它充满了辛苦和难以预测的危险。此时,脚下,是一片片紫色的野花,迎着高原的风,它们无所畏惧地展示着傲人的生命力,才刚刚踏上旅程,我就爱上了西藏。(待续)
(2007年3月 悉尼 雷莉)

1 条评论:

匿名 说...

是的,在西藏那种地方,要征服大自然,还不如融入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