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决定要到珀斯还没动身之前,就有傲慢的悉尼人好心地提醒我:“去那里干嘛,听说那里的夏天很热的。” 我嘴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藐视得很 - 我还会怕热?他们也不问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到了珀斯后,又有友好的当地人耐心含蓄地跟我解释:“这里的气候与地中海式的气候很相似 。” 这个我知道,高中时学世界地理的时候学过 – 地中海式气候的特点:冬季温和多雨, 夏季炎热干燥。我不惊不诧的样子令他们实在不服气,于是干脆直接露底:“这里的夏天几个月几乎不下雨。” 然后就得意地看我张大嘴巴投降服输。
果然今年夏天就只下过两三场小雨,并且都还都是夜深人静,人们酣然入睡的时候,第二天清晨醒来我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能看到的除了蓝天还是蓝天,有时候连两岁的女儿芊芊都要问我:“妈妈,白云在哪里?” 我只好告诉她:“白云还在家里睡觉呢。” 她对这样的答复倒是满意得很,从不深究为什么。
“唉!”有时我会叹气,“好想能下一场雨啊!”我说的是一场透彻的雨,时间长强度大,最好还有闪电跟雷鸣,把几个月储存的热量和地气都通通散发掉,大地潮湿了,草坪滋润了,人也就跟着舒畅了。
有天我看到女儿芊芊拿起画笔在纸上乱打点点,嘴里还念念有词:“下雨了,下雨了。” 她可爱而绝妙的想象力令我禁不住笑了起来。
“妈妈画。”听到我在背后偷笑,芊芊转过身来把笔递给我。
“要妈妈画什么啊?” 我接过笔,重新翻了一页白纸,摆出一幅大画师的架势。
“画下雨。”芊芊坐在小凳子上很认真地往前靠了靠,眼巴巴地盯着白纸。
这还不容易?我拿起笔铺天盖地地在纸上“洒雨”,一边画一边配音:“哗啦啦……下大雨了。” 芊芊很兴奋地学我:“哗啦啦……”
“还画什么?”画了满纸的雨点,我停下来问她。
“画下雨。”她还是要下雨。
“好!现在不仅在下雨,而且还在闪电打雷,喀嚓…...轰隆隆……”又干又热地熬到了夏季的末尾,我甚至开始怀念起家乡重庆的夏天了,热是肯定的了,但是下雨也爽快啊,说来就来,气势汹汹,劈里啪拉来一通,解决问题啊 - 重庆夏天的雨就跟那里的女孩子一样敢爱敢恨,有脾气有性格。我拿出金黄色的笔,大手笔在天空画出了一道道的闪电。
小家伙觉得过瘾极了,惟恐天下不乱地坏笑了起来。她甚至站起来满屋子跑了一圈,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喀嚓…… 轰隆隆 ……”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还记得闪电和打雷这桩事了,因为上一次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打春雷的时候了。
“这场雨下得可真大啊。好了,还想画什么?” 等她坐回来,我又新翻了一页,问她。
“不要,不要。” 她皱着小眉头,不高兴地嚷:“还要画下雨,还要下雨。” 小东西没完没了了,看来想念下雨的还不止我一个呢。
我很为难,下雨画到这种田地,还要怎样画下去啊?看来只好发挥想象力了。故乡的雨是怎样下的?我在记忆里搜索我脑子里储存的所有关于下雨的场景。
第一个跳进我脑子里的关于雨的回忆是高中的时候,我们班教室门口有一棵巨大的杨槐树,每年春末夏初的时候,那满树香沁心肺的白花就被雨点打落得铺天盖地地狂坠,直洒得地上到处都是。那可能是我对高中生活最深刻的一点记忆了,看到美好的东西在眼前毁灭 - 有点凄美的感觉。
于是在画了一棵大树以后,我专心地画了很多小白花混杂着雨水在空中飘荡,芊芊很激动:“It’s very beautiful! (好漂亮啊) 天上下花了!” 嗯,领会到了图画的精神了。
我沉浸在回忆中。大学的时候对于下雨的记忆是在冬天,外面又冷又湿,宿舍里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和一两个好朋友缩坐被窝里暖脚,然后把随身听的声量开到最大,一起欣赏那首凄凉动听的校园民谣<<冬季的校园>>……仓促中,对大学生活的回忆就抓起了这么一点,我有点吃惊,看来我们的大脑真的是一个过滤器,要留下的要放开的,都由不得自己。
于是我画了一扇窗户,屋里是一个忧郁的少女,忧愁善感地望着窗外,让雨丝尽情地在外面洒落吧 - 总之我理想的效果就是这样的。哪知道芊芊看了我的作品后,很认真地说:“妈妈,她要出去玩,外边下雨了。” 唉,跑题了。
我只好重新画了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站在凄风冷雨中。失恋 - 如果要我为这幅画命名的话。
“小心哪,衣服湿了。” 芊儿无不担心地喊道。
哦,真的,我怎么没想到呢?于是我很蹩脚地在那个忧郁少女的手中加了一把漂亮的紫色雨伞,她这才满意地笑了。
之后,我又为她画了雨中的大桥,雨中的田野,雨中的情侣……
芊芊没有想到下雨可以下出这么多的名堂,她兴致勃勃地问我:“妈妈,哪里?”我知道她是想问这一切的场景发生在哪里。
我拥她进我的怀里,告诉她:“这是在中国重庆,在妈妈的家乡,我们一起回去看雨好吗?”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写满乡愁的脸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珀斯 2007-02-28
星期三, 二月 28, 2007
回去看雨 - 江玲
Posted by 海外来风 at 6:53 下午 9 comments
星期日, 二月 25, 2007
快乐生日 - 江玲
当一个女人过到第三十三个生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应该快乐还是悲伤了。 三十三可不是个小数目,虽说平日里常常有人说我看上去很年轻,才二十来岁什么的,我自己也以为这样就可以欺天瞒地了,但是一到了生日这一天,所有的现实都回到了眼前,我不得不面对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不管怎样,该吃的还是要吃,该买的礼物还是要买......
可不能便宜了这个耗费我十年青春的人。
朋友桑娅和卡雯问:“饮茶的费用要不要我们分担?”我说:“不要,不要,我过生日我请客,这是我们中国人的规矩。”看把她们俩乐得。
Posted by 江玲 at 11:56 下午 7 comments
学会快乐 - 雷莉
我的朋友史芳以前在国内是一位中学老师,她经常跟我说,她来澳洲十多年了,如今混得还没有国内好,什么原因呢?她说,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英语不好就去工厂里做工,做了两天就不想做了,因为流水线重复劳动,一坐就是一天,痔疮犯了,于是就辞工。后来就帮别人带孩子,带了几天也觉得辛苦,想想自己在中国的大儿子都是公公婆婆带大的,到了澳洲反而要给别人的小孩子换尿布喂饭哄睡觉,胳膊酸痛不已,于是就把小孩子送回去给了主人家也不做了。最后,去敬老院伺候老人,那天去试工,碰巧一位老人大小便失禁,史芳很烦躁,回来就对先生说打死她都不去敬老院干那脏活了。同是中学老师的先生安慰她说,那我们就借钱做点小生意吧,开个杂货店怎样?史芳觉得不错,两人就去街上调查那些杂货店的生意,逛了一个星期,腿跑酸了,史芳也泄气了,她说,看见那些杂货店的老板一边吃饭还一边收银点货,从早忙到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休息圣诞节两天实在可怕,并且别人回去享受天伦之乐了,当老板的还得操心进货和生意,压力太大了。
于是,史芳后来就什么都不做了,干脆就在家怀孕生了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一个真正的全职妈妈,拿着一份澳洲政府补贴。她的先生快五十了,也一直在打零工,清洁工,厨房杂工,还卖过猪肉,可这两年有点干不动了,人越来越懒,于是也领政府的失业金和史芳在家一起带孩子。三个孩子越来越大,史芳和先生至今还住在当年他们刚到澳洲租的HOUSE里,最近,悉尼租房费要涨了,他们正在准备搬家。史芳说,想想这一生真的很失败,失败到澳洲来了,失败后来连生两个孩子,更失败的是,先生和她一直没好好学习英语,一直没有稳定的收入,在澳洲没有自己的屋子和家,总之,一切失败。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然而,我知道一个成人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在澳洲的生活很公平,即便拿政府的补助也并不意味着可以放弃学习和劳动,选择当三个孩子母亲也罢,还是象那杂货店肉店鱼店的华人老板们那样靠辛苦和勤劳撑起自己的一方天空也罢,想要成功过好日子就必须付出血汗经得起生活磨砺和摔打,而象史芳那样痔疮犯了就不做工厂工,胳膊酸了就不当保姆,伺候老人嫌脏就不去敬老院,而当老板又压力太大,如此心态下,即便再做妈妈也不觉得快乐,这样的人生选择那是太消极了。
现在,四十六岁的史芳才意识到,觉得自己从头开始若能顶住一点压力趁着年轻好好干就好了,她说她是那么羡慕张A曾经提着一瓶中国酱油挨着叩响那澳洲公司的大门,如今房子车子都有了,孩子还上了私立学校;她还那么羡慕曾经长得没她漂亮也不会做饭的李太就靠当清洁工挣的钱供丈夫读了一个技工执照,如今也过得很好自己还开了一个小商店。史芳每天却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活,还累出了一身的病,并且孩子并没如她所愿个个听话成绩优秀,于是她经常脾气暴躁歇斯底里对孩子大发脾气,批评他们不懂事乱花父母的钱。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帮她摆脱失望焦虑的情绪,但我知道史芳必须面对澳洲社会,敞开心扉去了解澳洲,为自己的人生找条通道通向幸福。很可惜,史芳来澳洲十六年了,每晚坚持看中国电视节目,每天坚持看中文报纸,中午还要睡个美美的午觉,她在澳洲是这样完美地保持着她的中国生活习惯。她对满大街的英文单词和地名熟视无睹,不学会开车也不学习使用电脑从不独自一个人坐车出门,也很少和当地人交流聊天,除了对澳洲CENTRELINK的福利发放了如指掌以外,对澳洲的政治文化娱乐丝毫不关心,她也从没为自己的人生做个短期或者长期的计划。她常说她活得太累,找了一个不争气的丈夫这是所有不快乐的源头,但是,她的丈夫说,他从没想过让史芳到澳洲来过这样的生活,并且再生两个孩子,他的设想是有一个孩子,然后两人在澳洲好好创业,是因为史芳自己的怯懦和消极导致了他们生活质量与日下降。
我无心纠缠在他们夫妇的矛盾中,象个法官那样评说谁是谁非,我深深懂得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两口子过日子,就应该两人尽力朝一个方向努力,澳洲固然有很多福利可以让穷人不穷,但是,坐拿福利的日子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地。生活工作经验的积累却是无价地,那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对于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公平适用地。再换而言之,真的,若是史芳开心呆在家里,用她当中学老师的经验来教育她的孩子也未尝不可,她依然可以把一个家庭当作她人生的另一个舞台,施展她的经验和才华,教育出三个可爱的孩子,日后为澳洲社会做贡献。但她的问题是她做什么都不快乐,她的错误是她总看到生活的负面,固执地背负着过去在一个新环境里生活而不愿意去改变自己,去面对新生活的挑战。
我再一次想起了性格决定命运的话。我认识一位英国老太太,她五十五岁去中国学习汉语,如今在中国呆了十四年了,去年我回到昆明去看她,快七十岁的她在昆明已经买了自己的房子,还在中国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她在中国一直有自己的工作,当过英文顾问,幼儿教师,雅思老师,她上班的时候还和许多中国人一样骑着自行车背个双肩包穿行在人流车流里。业余时间她还不停地学习汉语,我当过她的汉语老师,她的勤奋和坚持让我吃惊,更可贵的是,她资助云南贫困山区的孩子上学,每年长途跋涉坐了汽车再走三个小时的山路为他们送去衣服书籍还有钱。她说她很快乐,她正在申请加入中国国籍,她就要是中国人了。她的故事说也说不完,每个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很了不起,她克服了许多困难,在一个和她自己故乡完全不同的国家里,年纪那么大了,愉快地从头开始,学习新的文化适应新的社会,她的快乐影响着她身边的许多朋友。事实上,她也有抱怨,抱怨过加班,抱怨过天气这么坏还要出门去上班,但抱怨归抱怨,她从来没有停止前行的脚步,并一路走来,播撒了无数让别人快乐的种子。
现在,想想,一个六七十岁的英国老太太能做的事情,史芳也一定可以做到,其实,她四十六岁了,还依然可以开始做很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的,比如,学习一门新技能,多交几个好朋友,节假日也和许多澳洲人那样到海滩坐一坐,和大自然一起呼吸喘息。史芳,如果我们已经失去很多机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富有的人了,那就应该学会使自己变的快乐。这样,即便逆境,即便贫穷,即便疾病,也无所畏惧。对,学会快乐,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们都应该掌握使自己变得快乐的能力,这就是成功者的生存智慧。
(2007年2月24日 雷莉 悉尼)
Posted by 海外来风 at 5:18 下午 4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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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二月 21, 2007
医生你好 - 江玲
女儿芊芊自从进了幼儿园以后,生病的机率大大地增加,特别是去年冬天的时候, 我们几乎是每隔两周就要带她去看医生,大多数的时候并没有别的症状,就只是发烧,无休无止地烧。
澳洲的医生不到救命的关键时刻,是绝对不会打针或者是吊点滴的,这样的发烧在他们的眼里简直就象喝水噎着了一样不值一提,他们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病毒啊,病毒,从幼儿园里带出来的病毒是最狠的了;但是不要太担心,发烧是因为她血液里的白细胞在与病毒抗争,从而加速了血液的循环而引起的,你的孩子挺过了这一关实际上是会增强她自身的抵抗力。”
我几乎都要跪下了:“求求你,给开一点消炎药吧,她已经发烧了三天了,只吃退烧药怎么可以?退了又上来了,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啊。” 我还有一点没有说,我已经三天没有上班了,老板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她又没有什么细菌感染,为什么要让她吃消炎药?” 医生反问我,我哪里说得清楚,只记得在国内的时候发烧得厉害了,都是消炎药来对付的,几针打下去,管你什么病毒和细菌,统统地完蛋。
最后,医生总是笑眯眯地说:“病毒猖狂不了几天了,回家吧,注意给她喝水和退烧就好了。如果还是不行再来找我。” 然后我就只好哭丧着脸灰溜溜地离开,不过我发现正如医生所说,孩子可以一边发烧一边很快乐地玩耍,因为生病而不用去幼儿园,又有妈妈耐心细致的照料,芊芊简直是其乐无穷,恨不得幼儿园里的所有病毒都一一与自己交手一番才罢休。
去看医生的此数多了,小家伙对我们家附近那家医疗中心简直了如指掌,进了大门就轻车熟路地去门口那个小型儿童游乐场地玩,疯狂和玩命的程度与平日没有什么两样,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还在生病,抬手一摸她的额头,还是滚烫滚烫的。游乐场地尽是快乐无比的孩子和忧心忡忡的家长,有时都搞不清楚来看病的究竟是孩子还是大人。
有一次,她进了医疗中心的大门后,不再去游乐场地了,她长驱直入,大摇大摆地朝她的家庭医生,那个五十几岁的慈祥老伯伯医生的房间走去,我赶忙揪住她:“回来,我们要等到叫你的名字的时候才能进去。” 候诊室里坐了好些人,估计还要等好一阵。芊芊可不吃这招,一边扭着身体往里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糖糖 ” , 我这才想起来,由于上次看那个医生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棒棒糖,于是她就记住了,一来这里就要去找他拿糖吃,我赶紧跟她解释糖糖要等到看完病以后才能吃,她才止步。
今天去看病的时候老伯伯不空,我们只好约了另外一个大胡子医生,芊芊在进他的房间以前,就跟我反复地核对:“糖糖?糖糖?” 我很肯定地说:“看完后就有。” 于是她很配合地让医生检查完毕,一直到医生说再见了,都还没有看到糖果的影子,小家伙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小声地用中文提醒我:“糖糖。”我看出这个大胡子根本没有准备糖果,于是我就低声地劝导她:“这位医生没有,咱们回家再吃吧。” 芊芊听完后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她明白我是绝对不会问那个医生要糖的,于是她理直气壮地用英文问医生:“Lollies?” 医生刚开始听得莫名其妙,我立即解释跟他说:“那个老伯伯医生每次都给她糖吃,她还以为来这里让医生从上到下检查一遍,医生就应该给糖来感谢她的。” 大胡子听了哈哈大笑,连声对芊芊道歉,他认真地说:“我这个医生真的太不像话了,我把给小朋友准备的糖果全都偷吃光了。” 芊芊半信半疑,嘴里还是不饶:“I want lollies.” 委屈得要流泪了,大胡子觉得这个小孩实在好可爱,还专门跑到隔壁老伯伯的房间去取了糖果来给她才算了事。
就这样,每次一提到去看医生,小家伙的心情就特别的好,有吃有玩,也不用担心被打针,好象这分明是一件难得的好事。有段时间我们好久不去看医生,她还想念呢,跟我说:“妈妈,我想要看医生。” 这样的话哪个家长听了不心惊肉跳啊,我总是训斥她:“呸呸,好好的看医生干什么?!” 她弄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去看医生,不过我留意到每天开车载着她途经那家医疗中心的时候,小家伙都要对着那所白房子友好地喊道:“Hello, Doctor. (医生你好)”
2007-02-16
Posted by 海外来风 at 6:19 下午 2 comments
今年除夕 - 阿真
多少年没吃到过这么美味的羊肉串!祝各位金猪年大吉大利,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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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海外来风 at 6:14 下午 0 comments
星期六, 二月 17, 2007
过年了- 雷莉
我十三岁离开父母,只和大我两岁的虹姐在湘南的一个小县城里读书,那时我们最盼望过年,因为,快过年了,妈妈就会从新疆过来看我们,和我们呆上一段日子;过年了,妈妈就会给我们买新衣服,给我们做许多好吃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过年那段日子和妈妈团聚,吃上妈妈亲手包的饺子,所以,觉得过年对我们格外重要。后来,我还是离开湖南了,辗转北京云南,和父母过的年屈指可数。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我突然在年二十九跟电视台请了假,说什么都要回家看望父母,和父母吃顿年夜饭去,于是,买了机票就走,飞机在长沙黄花机场上空盘旋了半个多小时,才跌跌撞撞地落到了地上,我吓得魂飞魄散,机场上空飘着鹅毛大雪,从飞机上下来,再见到我的亲人,直觉得那乡情亲情珍贵得了不得。一帮子下了飞机的朋友都惨白着脸去拥抱亲戚朋友。那个年我觉得过得特别不容易。
后来,我怎么又到澳洲来了呢?现在回家的航程可是从昆明到长沙的十倍了,我在坎普西时装店里这些天来有点心神不宁地想起那次空中颠簸和我日后的悉尼漂泊。
这些天,购物中心总有从国内来的歌手乐手舞蹈家在表演,他们的水平很专业,专业得让我这在文化圈里混过的主持人记者远远一听就知道他们的扬琴二胡还有歌喉水准是大歌舞团出来地,登过大台地,但是,到了澳洲这块很随意很悠闲的土地上,却面对的是十多张椅子七八位上了年纪带孙子孙女的爷爷奶奶们,我想,他们心中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尽管如此,艺术家毕竟是艺术家,他们仍很敬业很专心很执著,悠扬的中国古典乐曲《彩云追月》《喜洋洋》一首接一首拉起来弹起来了,购物中心热起来闹起来了,有澳洲警察过来了,停下来,驻足观看;有希腊老婆婆经过了,也似懂非懂,悄然倾听;还有,三三两两的其他国家的新移民妈妈也推着童车站在台前观赏一段中国的新疆民族舞蹈。
这就足够了,我们华人春节正已一种自己的方式在向西方社会靠拢,终于会有一天,西方人也会和我们一样来过年的,就仿佛我们全球的华人敞开的心扉接纳了他们的圣诞节!眼下,购物中心给我们发来了一封信,信上一行醒目的字母,费了点力气才猜出来,这不是简单的单词,而是“恭喜发财”的汉译英文,不禁嗤地笑出声来,以下还有文字“年初一还有舞狮子会经过”,让各位准备红包,舞一舞,图个吉祥图个来年幸福平安还有发大财。坎普西购物中心商家店铺有半数以上是华人,他们的货物都是从中国飘洋过海到澳洲来的,还有的是华人依靠自己的勤奋和刻苦成就了的事业,不由心里感慨,那华人春节过年走进西方人的生活中去,还有什么难?教人认识一种文化还有比中国古典乐曲舞狮子会更有力的东西,那就是这种文化的精神智慧植根的那片土地的昌盛。
妈妈问我,你们在澳洲过不过年,我说,过!怎么过?我说,我买了年货。什么年货?年糕,糖果,莲子还有年年有鱼。妈妈不放心地说,你年夜饭吃什么?我说,吃澳洲海鲜啊,蒸的蒸,煮的煮,还有的上华人烧腊店去买。妈妈说,包饺子吗?这下子把我问住了,我会拌陷,却是不会擀皮,我和巍都不会擀皮,怎么包?看见三岁的小香蕉人雨田坐在地上看电视,突然,觉得对不起他,他的衣柜里虽然有许多新衣服还有很多玩具,小小年纪就知道使用电脑鼠标玩游戏软件看动画片了,但是,有样东西他似乎没有,我吃过我妈妈过年包的饺子,他却是没吃过,而丢了这门手艺,似乎是很难弥补我心中过年的缺憾了,那无论怎样,我要学会擀饺子皮了,明年若在澳洲过年一定给我的宝宝包顿香喷喷的饺子吃。
过年了,想起妈妈爸爸姐姐,今夜我们举杯,祝万事如意,健康幸福。
(2007年2月17日 悉尼 雷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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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二月 13, 2007
童心 - 江玲
最近先生的工作特别忙,所以每天由我下班后去幼儿园接芊芊。下了火车,我总是匆匆地走向停车场,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我一般能在六点以前到达幼儿园。我倒不是担心幼儿园要关门,而是总不想成为最后一个去接孩子的家长。
但是昨天去接芊芊的时候,幼儿园就只剩她一个小朋友了。老师好心地把她的包和签名簿都放在前台,就等我来接走她,她们也好下班了。我非常抱歉地拥过芊芊,一边亲她,一边说:“对不起,妈妈今天来晚了。” 其实昨天我到达的时间并没有改变,而是其他的爸爸妈妈都来得早。
芊芊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不高兴,她还是欢天喜地地欢呼着向我扑过来,紧紧抱着我的腿就怎么也不放开了。
回到家里,我给了她一小碗樱桃西红柿充饥,然后急急忙忙地做晚餐。突然我听到芊芊说:“鸟鸟在叫了。” 我抬起头来,哦,原来是倦鸟归巢的时候了,后边院子里一棵大树上有小鸟唧唧地在叫。
我无心地搭腔道:“鸟鸟在叫什么啊?” 没有回答。我看了看她,她正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樱桃西红柿,一边认真地透过玻璃门往外看。
“鸟鸟在找妈妈了。” 小朋友思考了一阵说。
“哦,是吗?它的妈妈在哪里啊?” 她的答案让我禁不住想笑,我继续跟她对话。
“在天空。”这一次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是啊,鸟鸟的妈妈不在树上,那它一定是在天空里飞啊。
“鸟鸟的妈妈在天空做什么啊?” 我都觉得我的问题有点刁难人了,我也没有指望什么回答。
“上班班。”芊芊慢条斯理地说,脸上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在一旁哑然失笑,她把那只可怜的小鸟比作她自己,想要妈妈,但是却明白妈妈要上班的事实无法改变。原来她什么都懂的,只不过我想到她只有两岁半的童心就开始有了必须要面对和妥协的现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2007-2-13
Posted by 海外来风 at 7:04 下午 4 comments
星期一, 二月 12, 2007
曾经约会保龄球 - 雷莉
第一次和几个朋友去打保龄球,那是1994年,在昆明第一家保龄球馆,当时我很土,一上场球扔到别人的道上去了,还摔了一大跤,感觉很尴尬,我就不打了,站在一边看一个肤色黝黑带着护腕的男士打,他的动作很优美,在球抛出去的瞬间,潇洒从容,旁边的人说,这家伙是酒店的一个菲律宾经理。听完他的话,心里对他有说不出的羡慕,那时只觉得保龄球似乎是离自己很遥远的运动,遥远得象坐飞机到菲律宾去那样可望而不可及。
于是,这一可望而不可及的运动一放就是一两年。很快,随着昆明的保龄球馆一个接一个开起来,我又重新走近保龄球,我从和一些几个朋友去打保龄球,到终于有一天自己一个人下班了去打。我陶醉在保龄球运动里,喜欢听球瓶撞击清脆的声音,尤其是当我把球托住握稳,然后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出去,再把球抛出去的时候,我体会到这个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体育运动带给我的快乐不亚于中了一个大奖。我的体育成绩除了八百米总是及格以外,其他的相当不错,我跳过专业的健美操,还练过短跑跨栏跳高篮球,特别是投掷运动从来都是超过满分的成绩,因此,打保龄球,很快就掌握了它的要领,并且从打八磅的球转到十磅以上,从打直线转到了飞碟。
打飞碟球,我为此付出过很多努力,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打得手指头变形了,右手明显比左手大很多,并且大拇指关节很大有点歪,中指和无名指曾经在练球的时候破裂红肿结过老茧,那时候,我的手指上经常缠着创可贴,我从不抹指甲油,也不留长指甲,一头利索的短发烫烫吹吹或打点摩丝就打发了,我经常穿着运动衣裤,许多同事叫我“健美女青年”。我通常走出电视台的大门,就直奔球馆,有时晚饭中午饭就在球馆吃包方便面。我打啊打啊,许多人忙着评奖评职称勾心斗角,我却把许多业余时间用在了打保龄球上,我的包里有很多朋友送我的球票,我是好几个球馆的会员,我还买了很多书来看来钻研保龄球打法。我的右胳膊有一天变得非常有力,并且我从不害怕半夜做完新闻节目下班了站在电视台前的马路上一个人打的士或骑自行车回去,因为我经常跟男同事扳手腕,我知道我的右手抡一下,许多人都会吃不消,健康并且体格很好,所以尽管我的父母远在湖南我的姐姐远在新疆,我一个人在昆明工作我也无所畏惧,保龄球给我朋友般的温暖的感觉。
打球那几年,着实结识了很多昆明球友和社会名流,在一项大家都喜欢的体育运动中,我发现许多人都脱下了他们平时戴的面具,感觉体育运动使人变得真诚简单和热忱。那时,我对未来事业没有野心,似乎,在我心里,反而很崇拜那些体育明星,他们面对的挑战是公平的挑战,并且,需要一个人冷静,沉着,顽强,意志坚定,这样的个性一直使我着迷。
2000年9月,我拿到了澳洲留学签证,我没有去新东方学英语。我使劲地玩,先回湖南和爸爸妈妈告别,然后回昆明去收拾行李,剩余时间就去昆明的大小球馆去打保龄球或者吃街边小吃。那一年,我的保龄球技达到了一定的专业水准,我已不再羡慕什么菲律宾经理了,他来和我打也未必能赢我。我参加过很多比赛,在一次广播电视行业的比赛中,轻松拿过一个女子冠军,还抱了一个几百块钱的大花瓶回来。最让我高兴的是,我打过一次比赛,奖了一辆山地车给我。我还在那年的中秋节,参加了一个俱乐部的保龄球赛,我以四局平均220分进入决赛,当时,偌大的一个球场,只有我一个女士和九个男士同台比赛,后来心慌手软发挥失常,但仍然快乐无比!再后来,终于坐飞机要离开昆明去北京飞到澳洲的那一天,我还没有忘记去打了一场保龄球,不过,那次,打得很臭,没想到,从那以后,这一别保龄球就有好长一段时间。
2001年,在悉尼认识巍的时候,我们是房客,住在楼上楼下,我们纯真地谈了一场恋爱,一起坐火车上学上班一起在房东的大厨房里做饭,到了周末一起开车去买菜,然后回来再算帐还对方付的钱,我们算得很仔细,这瓶牛奶是你买的那面包黄油是我的,我们还在早上互相敲门叫醒对方去跑步去游泳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中学时代。终于有一天,我们决定坐火车坐巴士去BANKSTOWN的一个球馆去打保龄球。那次去打保龄球,我突然不会打了,因为没穿自己的鞋没有自己的球,打得很糟糕,让我怀疑自己似乎从来没打过保龄球,因此从那以后,再也没去过澳洲的保龄球馆。没几年,孩子出生,曾经他大病几场,我抱着几个月大的宝宝急得口舌生疮,两天才睡了两小时的觉,有点支撑不住了,巍又去上班了,我一个人开车带孩子去看病买菜回家还要做饭,感觉苦不堪言。坐在地毯上,想起那最后一次在昆明打中秋比赛,在我打得筋疲力尽,几乎想放弃不参加比赛了,最后又重新鼓起勇气打,结果,轻松打进了决赛。如此看来,所谓人生如赛场就是这样吧,仿佛许多时候是自己跟自己打保龄球,全中了,自己高兴,补中了更开心,这局没打好,下次再来,所有的失误所有的成功失败都是自己跟自己玩儿,而唯有不停地调整总结坚持交够了学费才会赢,最后获得最大的成就感。想到此处,看看怀里的孩子心情好起来了。
2006年我回云南电视台去办我的辞职手续,那是结婚生了孩子第一次回昆明。当了妈妈在澳洲呆久了,人变得安静平和多了,这也是回到我熟悉的昆明后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我不再呼朋引伴叫上许多人去吃饭去喝茶聊天飚球了。那一个月里,我没去过一家保龄球馆,反而是天天去一家小吃店,两块钱的卤米线,再来一碗海带排骨汤,一共三元五角人民币,让我吃得很开心。有一天,小吃店进来了一对夫妇,他们领了一个漂亮高大的女孩,就坐在我的对面,一抬头,觉得此公分外眼熟,他也看了我好几眼,后来,我忍不住了,象秘密接头似地,终于小声问他“你是否从前经常去XX保龄球管打球,我认得你。”他表现很惊讶,过了几分钟,他也小声说,“你是不是那个电视台的?我们那时经常看见你打球,你留着短发,现在去哪里啦?很多年了。”我没有告诉他我已出国结婚生子,我淡淡地说,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他说,还打保龄球吗?我说,不打了,早就不打了,现在忙着带孩子,我当妈妈了。他说,我也早就不打了,我现在打网球了,你知道吗?昆明有很多网球场。
说话间,我把卤米线吃完,站起来和他说再见。走过街角,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突然,生出几多伤感,我自由快乐单身一人的保龄球时代真的彻底结束了,在那乒乒砰砰的球馆里,我曾经和很多不知名的球友相遇,我们互相挑战学习过,并且曾经是那么关注彼此真的假的姓名在那俱乐部高高挂着的成绩板上。如今,都成了陌路,再见面时,我已在异国他乡游荡,而昆明今天已不再流行保龄球。
忽地,觉得那段保龄球时光竟是比我当播音员播新闻的时光还教我留恋了,现在,带着淡淡的哀愁坐在悉尼回想,品出了那孤独而又快乐时光的原由来,那是一段和自己公平竞争的游戏和比赛,乐也纯,忧也纯!丝毫没有浪费的感觉,从打保龄球我其实获得了很多道理,对拼搏,勇气,坚韧这样人生的关键词早早就有非常深的体会,这些,竟然融会贯通到我日后的梦里,随我走天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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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 二月 09, 2007
路口,那根电灯杆 (毕砚老爸作品)
(海外来风:近来本站火药味很浓.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但理不辩不明,大家正当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现贴一篇堂主毕砚之老爸之美文.希望增加视角探讨长辈与晚辈的关系与感情,并望一缓剑拔弩张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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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电灯杆太多了。
“万曲不关心,一曲动情多。”唯独路口那根电灯杆,与我有着太浓太浓的情愫,浓得无法化解。
二十年前,我那瘦小的女儿才六岁,在人民路一小读一年级,住处距学校几条街。每天中午、下午班后,我都要风风火火的骑车去接,风雨无阻,成为生活中的一组旋律。
常常,我们父女在途中愉快地相遇,一路絮语回家。
常常,我骑车赶到学校,却扑了个空,女儿走过了接送线,早已回到家了。来去匆匆,白跑了一趟路。
错误与挫折教育了我们,我们想出了办法,约定在路口的那根电灯杆上做暗号。女儿放学回家走过路口,就用粉笔在那根电灯杆上划一道线,表示已经走过路口。我去接女儿之前,先要去路口那根电灯杆睃一眼:没有画一道粉笔线就去接,画了一道粉笔线就不用去接。
办法施行后,效果显著,从此省了跑冤枉路。路口那根电灯杆,成了我们的消息树,仿佛是当年地下党秘密联络点,联络暗号只有我父女能识别。
女儿俏然地告诉我:“爸爸耶,今天我在画粉笔线时,边上有许多人,我用身子遮着,用手在背后画。我怕让人看见了,把粉笔线擦了,让爸爸白跑一趟路。”那年,女儿七岁,小小年纪,一语聪颖,热人衷肠。
秘密联络点,一直使用到女儿小学毕业。
女儿读初中,我们每走过路口,都要说一说那根电灯杆;
女儿读高中,我们每走过路口,都要说一说那根电灯杆;
女儿读大学,我们每走过路口,都要说一说那根电灯杆;
女儿在A国留学,常问及那根电灯杆。
物本无情,赋予情才生情。
近日,道路改建拓宽,路面已经开挖,路口那根电灯杆就要被拆除了。孤伶伶的铁质灯杆,仿佛戚戚地几分惆怅,追忆着它身边的花圃、身边的矮房、身边的树荫、以及在它身上画粉笔线的小姑娘。我特地在那根电灯杆边相倚留了个影,准备寄给远在A国的女儿。
如今,我已经轻度老年痴呆了。等到岁月把我也拆了,女儿抚看这张照片,会忆起这段人间恬淡的父女情。
人生若梦,想起过去的事,尤其想起与儿时的女儿朝夕相处的事,甜甜的、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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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惜我,好似惜其一生;
我爱父亲,甚过爱我的生命。
——行者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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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二月 07, 2007
谁的错 - 江玲
有一个男人,他是婆婆的儿子,媳妇的老公。
有天他带着婆婆和媳妇去划船,船到水中央时,婆媳因为一点芝麻蒜皮的事情吵起来了,俩人大打出手,结果她们都掉到了水里,都大声地向这个人求救。
这个人在船上很苦恼啊,母亲和媳妇同时落水,我该先救谁呢?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婆是自己最爱的人,老妈是自己最亲的人, 舍弃谁都说不过去。但是现在必须要选择的话,可能只有选择老妈了。是的,老婆没了可以再娶,老妈今生今世可只有一个啊。他觉得自己这个决定不容置疑,于是扑通跳下水向老妈游去,旁边传来老婆的叫骂声:“某某某,你不是说了要和我白头到老的吗?你忘记你许的海誓山盟了?你这个大傻瓜,你就去跟你老妈过一辈子吧!”
他正在向老妈游去,听到这里又转念一想,对啊,老婆正值青春年华,而老妈反正已经接近人生的尽头,从这个人性的角度来说先救老婆应该是更合理吧,这跟孝不孝是没有关系的。于是他难过地对老妈挥挥手,转向朝老婆的方向游过来。旁边是老妈痛心疾首的控诉:“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不孝之子啊,天哪……”
这个心力交瘁的人游了大概一半,不经意回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老妈,一瞬间儿时的点滴回忆涌上心头,他暗骂自己:“我怎么能这样对我的母亲呢?她生我养我,供我读书,就指望着我长大了能够报答她,而我是怎样做的呢?我真不是个人。” 他几乎都要懊悔得流泪了,对水里的老婆大声说:“对不起了,如果我先救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老婆已经没有力气来骂他了,而等他快游到老妈身边的时候,他发现老妈也不行了。到最后,这个绝望的人无力也无心自救,一个浪子打过来,他随即沉入了水底……
在进入天堂的门口,这个人碰见了上帝。
上帝说:“我碰到过先救老妈,丢了老婆的;也碰到过先救老婆,丢了老妈的,象你这样一无所获,还把自己也卷进来的,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很委屈地申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难处,这样的问题谁能处理得好?”
上帝说:“我明白你的苦衷,但是你错就错在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去辨别谁比谁更值得救。她们两个都是你最亲最爱的人,你应该抓紧时间救离你最近的那个人,然后再尽力去救第二个。就是因为你的感情天平晃来晃去,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局。”
这个人恍然大悟:“原来我可以同时爱她们两个啊,原来这件事情可以有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啊。”
上帝点点头,又接着说:“你还有一个错。”
他问:“怎么说来说去全是我的错啊?“
上帝说:“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 你当初根本就不该让她们俩上同一条船。”
2007-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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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二月 05, 2007
雨田长大了 - 雷莉
雨田去幼儿园有四五个月了。记得,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心里无比地挂念他,明明知道他环境适应能力强,但我还是为他担心,天冷了天热了,还打电话到幼儿园去,提醒阿姨给他添衣服脱衣服。转眼,几个月过去,雨田换了两所幼儿园了,他现在已经从最低的黄班升到了绿班,他有一大帮小朋友,有些小朋友就和我们住在同一幢楼里,有一些在另一条相邻的街上,有的小朋友见到他叫他“油天”,每当这时,雨田就得意地哈哈大笑,告诉我“妈妈,看,麦雨田的小朋友。”
我牵着他的小手手站在家的阶梯上和他一起哈哈乐,乐着乐着,有丝伤感爬上心头,深深地感觉到,雨田长大了,一个生机盎然的悉尼夏天过去,他就要三岁了。
现在,我和先生越来越多地提起他,雨田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两人就一点一滴回忆他小时候的事情,想怎样艰难地怀孕,怎样在那个月郎星疏的半夜按响产院的门铃,想想抱他回家的时候和一只小猫差不多大,而现在他的小胳膊小腿越来越长越来越有力。
我们分享雨田的故事,分享和他在一起的记忆里的每一份幸福。
我告诉先生,雨田蹲在浴室的地上玩,玩着玩着,突然哼出一首流行歌曲的歌词“感觉,天空晴朗”,把我吓了一跳,他怎么把这首许巍的《晴朗》记住了,这首歌还是去年七八月间我经常放在汽车CD里的歌曲,好久没听了,他怎么还记得?!
----雨田在客厅里大叫妈妈,他坐在地上跟我开始讲故事“妈妈,那青蛙把水打过去了,砰,打到鲨鱼了,鲨鱼咬麦雨田的屁股。”我很自豪地听他自己创作的第一个完整的故事,生出很多想法,打算为他写点童话,接着雨田编的这个小故事写。
-----先生和我带他去海边玩,我坐在沙滩上看报纸,雨田在挖沙子,先生找了一颗纽扣给雨田玩,雨田看了看,说“脏死了,不要扣子。”说着,把扣子扔得老远,我和先生很吃惊,因为他居然会说“脏死了”!
-----送他去幼儿园,我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有个学习英语的环境,几个月下来,他确实学了很多东西,带他去洗手,他说“WASH YOUR HANDS,”有时他会对玩具说“GO AWAY,”或者象模象样地哼着一首英文童谣,幼儿园阿姨对我说,雨田经常坐在小马桶上数自己的小手指,用英语数。而他在玩他的电脑游戏时,说了个词“UNDO”,全家人都惊呆了!
诸如此类愉快的事情在我们之间传递,数不胜数。
我们俩一个送他去幼儿园,一个下午去幼儿园接他回家,我经常说我送他时的见闻,例如,雨田排队出去到院子里抢小自行车骑,他注意力很集中,以至于忘记跟妈妈打招呼,哧溜一下就不见了,再见他时,已经骑着一辆红色小自行车在院子里撒野。先生说的也很有意思,阿姨又告状了,说雨田打小朋友了。我们不敢当他面讲,背后悄悄议论,共同讨论怎么去改他的毛病。于是,每天早晨我抱着他下楼的时候,总是再三叮嘱他不要打小朋友,要团结小朋友,小朋友需要雨田的爱护。雨田说着“YES”就到幼儿园了。然而,下午回家又是告状,阿姨说,还是淘气,这次不打小朋友了,却把卫生纸一张张放到洗手盆里,再用水冲,一共玩了三次,屡教不改,怎么办?只好罚站才罢休。
我们的小雨田真的长大了,我们轻声地讨论着他的顽皮任性和淘气,然而,心里又有说不出的复杂的滋味,对付这个小家伙再也不仅仅是吃喝拉撒那么简单的事情了,爸爸妈妈随着他的成长必须学习怎么为人母为人父了,我们感到肩上的责任。
周末,去见了一个产前培训班认识的朋友,她和我在大着肚子的时候就认识了,孩子出生后,她很快就上班了,她的妈妈公公婆婆轮流把她的孩子带大了,如今,她自己开了一个便利店,一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她说,坐在那个店里,有时想儿子了就打个电话回去,听听儿子的声音就觉得很满足了。无聊时,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这样挣了钱又怎样,连儿子怎样长大也不知道,经常怀疑,自己是否已经丢失了很多东西?
这些天,一直在琢磨这句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在孩子和挣钱养家两者之间,确实很难取舍,当女人想挣更多的钱的时候,也只有丢弃和孩子分享的幸福了,而她们身体里天生的母性又仿佛让她们和孩子亲近些再亲近些。这样,性格好强的女人也许一生都注定要在母性和金钱之间做着各种取舍和选择。无论怎样,有些女人说,看在金钱的份上,就让孩子随奶奶爷爷外公外婆长大吧,反正,他们怎么都会长大;也有女人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就让我的那些梦想随风而去吧,我害怕我的孩子长得太快,害怕有一天他们长大了,不要我的呵护了。
都是爱,爱的方向不同,这样,注定会有不同的人生,无论是她们的还是她们孩子的。
著名电影演员达奇写了一篇文章,他说人生如看风景,不要太匆忙,否则会错过,他说,他的妻子生两个孩子他都不在身边,他虽然得到许多掌声却失去了和孩子在一起的许多欢乐,他经常从妻子那里了解到他的孩子怎样地成长,这是多么遗憾。
感谢生活,让我早早懂得这个道理,在我看来,人生最浪漫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因为有了雨田,我常常觉得生活快乐得不可思议。
(雷莉 悉尼 2007年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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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瑜伽有个约会 - 江玲
(一)
四年前的一天傍晚,当我第一次走进悉尼一家瑜伽馆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瑜伽为何物,更不知道瑜伽会对我的生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那段时间的我一边超负荷业余学习,一边身居要职全职上班,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共事的一位五十岁的女同事见我象那秋日的残花,一天比一天憔悴,就向我推荐她练了上十年的瑜伽,“亲爱的,你的压力太大了,你需要放松,去练瑜伽吧,它会让你受益非浅的。” 我一向敬重那位女同事,听她如是说,我同意忍痛抽出时间来尝试这项风靡西方各国的运动。
当时那家瑜伽馆就在我们律师楼的对面,教练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漂亮女人,她剪了一个奥黛莉赫本的俏丽短发型,素面朝天,穿着一身黑色棉质瑜伽服,小巧玲珑的身材是怎样看怎样舒服。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触瑜伽,而我那天在课上却很轻松地就完成了接近中级水平的动作,教练吃惊之余,一次又一次地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十几位学生问我:
“这是你第一次上瑜伽课?”
“自己私下没有练过?”
“你从来没有见过别人练瑜伽?”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她带着一种欣喜和爱才的口吻对我说:“这样灵活、这样柔软的身体,你简直天生就是练瑜伽的料。坚持练几年,你就可以做瑜伽教练了。”
从小到大,我的体育成绩就在及格的边缘,甚至好多项目必须要补考才能过关,对于运动,我一直是很被动也很自卑的,但是这一次,瑜伽却令我在一帮身强力壮的西方男人女人面前扬眉吐气,我的愉快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从那以后,我每周四都会兴高采烈地来到这家位于CRONULLA的瑜伽馆,迎接教练真诚的赞扬和同学羡慕的眼光,还有最重要的,是瑜伽这种运动形式以它特殊的运动效果令我感到无比的放松。
我并不是很喜欢快节奏的,思想和身体可以完全分开的,吭哧吭哧在器械上整一个小时,浑身是臭汗的那些运动。教练说,几乎所有的运动都有让肌肉结实的效果,但是快节奏的运动让我们的肌肉缩短,而慢节奏的运动则让我们的肌肉拉长,所以练在瑜伽健身的同时还能达到美体的目的。而且瑜伽和咱们中国的太极拳一样,要求呼吸和动作的统一和谐,更特别的是它要求你的思想加入进来,不是让你去思考,而是让你学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上下起伏的动作中,集中在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上,抛开生活工作中的一切烦恼,一切压力,一切忧伤,因为这段时间你只用关注你自己。
一次课不落地在这家瑜伽馆练了近半年以后,我按计划怀孕了,那是2003年下半年。有天中午在CRONULLA步行街碰到略施粉黛、穿着黑色贴身小背心,湖绿色热裤的瑜伽教练,她很关心地问我:“怎么好几周不见你来练瑜伽?你这么好的条件,一定要坚持啊。” 我跟她解释说,医生不让剧烈运动了,因为有点滴出血。她理解地点点头,接着又很认真地说:“生了孩子要接着练,瑜伽还可以帮助你恢复身材呢。”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位漂亮的教练。
(二)
第二年生了孩子以后,经过六个月的母乳喂养,我的身材自然是虎背熊腰,不堪入目了,有一日想起瑜伽教练的话的时候,我已经带着孩子回到了重庆爸爸妈妈的家里。爸爸妈妈听说我有减肥的决心后,有点不忍打击却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告诉我,“要面对现实,自古以来女人生育孩子都是要拿身材作为代价的。” 我不置可否,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表情令他们不得不收声。
当时爸妈的家附近没有专业的瑜伽馆,而我也不愿长途跋涉到市中心去,于是就到新华书店去买了好些瑜伽DVD,自己在家里的客厅里摆开阵势,每日两次早晚勤奋练习。练习瑜伽的时候要求注意力非常集中,我一旦开始就要把整套动作完成才停止,绝对不愿意受到打扰。记得好几次家里来了送矿泉水的或者是装窗帘的工人,都被我全神贯注的神情和高难度的动作吓了一跳,我听到他们怯怯地问我老爸:“她在练杂技?” 我老爸在旁边高深莫测地说:“哪里哟,人家是在练瑜伽,印度传过来的。” 然后工人就“啧啧啧……”从我身边绕道而行,既摇头又点头,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那段时间家母生病,女儿尚小,我作为家里唯一的少壮派,心中的压力就象重庆夏日的天空,阴沉沉,闷生生,让人喘不透一口气来;唯有练瑜伽的时候,它让我的身心自由,放下心中的一切烦心事,对自己的精力和体力每日都来一个重新补充。并且在练习瑜伽的时候,我也遵从书中的指导,对自己身体部位需要减肥的地方动用意念,几个月下来,我的身材魔术般地恢复了产前的曲线。而我也在练习的过程中领悟到,人生的境遇时好时坏,并且不受我们主观的控制,只有加强对内心的修炼,我们才能用一种坦然和淡定的态度来面对人生的种种考验。
2005年下半年回到澳洲后,生活忙乱了一阵,没有时间留给自己,也没有瑜伽。而去年从悉尼搬来珀斯,我的生活又一下子安静了,期间偶尔想起去附近的瑜伽馆几次,都因为时间不凑巧误入了初级班,那些简单的课程如蜻蜓点水般,根本不用真功夫就结束了,久而久之,练瑜伽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前段时间有位朋友问我:“你为什么不练瑜伽了?” 我想了想回答说:“我以前练瑜伽是为了减肥和减压,现在好象都用不着,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动力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我一直对瑜伽恋恋不忘,好象在冥冥中,我和瑜伽有个约会。
(三)
上周三早上送完女儿去幼儿园,我开车来到先前去过的那家瑜伽馆。那个地方有好几个教练,他们各自划分一段时间,分别接收不同阶段的学员。我并不是很确定那天是不是还有课,因为贴在门口的时间表分明写着:“周三,上午七点半到九点” ,看来我刚刚错过了一堂课,但是门却半开着,里面隐约传出一阵阵熟悉的瑜伽音乐,我打算进去问一问究竟。室内的女教练也是上了四十岁了,她的身材并不是理想的瑜伽教练的那种线条,腹部甚至有点微胖,我几乎敢肯定她刚生完孩子不久。她态度极好地告诉我说,周三的课时刚刚调整到九点半到十一点,今天是第一堂课。我为自己的幸运而高兴着,交了钱耐心地坐在垫子上等待其他的学员。一直快到点了,我们终于等来了一位六十几岁的白发老太,她对教练说她刚搬到这个区,以前一直练瑜伽的,说着从包里抽出自备的瑜伽垫子,煞有介事地盘腿坐下,看来是位老瑜伽了。
教练说:“时间到了,我们开始吧。” 我有些吃惊,因为我们两个学员的学费加起来才二十块,而她却要为我们上一堂一个半小时的课。其实如果她这时候说这堂课取消了,我也是会理解并同意的,因为我们都知道瑜伽教练的运动量相当大,他们不仅任何动作要先作示范,并且所有动作要跟学员一起做,嘴里还要不停地发出口令,引导学员的呼吸,纠正学员的动作。以前每一次上课,至少都有十来个学员,而今天这堂课的报酬对教练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是看着眼前她坚定而认真的表情,我没有多发问,而是跟着她的指挥专注地练习着。
很快老太太的实际水平就露出马脚了,好多基本的动作因为年岁和身材的原因她都不能做,而我则相反,要求的动作我都能很容易地完成,并且还有很大的空间,这样,同一个动作教练不得不为老太太简化,同时又为我深入。有很多时候,老太太只能躺在垫子上,又是枕头,又是毛毯的,很舒服地欣赏音乐,她振振有词地说:“我这个年龄做了这些动作就够了。” 教练很同意地点头:“是的,你必须听从你的身体的需求。” 然后她回头来跟我一对一地指导。
课上了一大半,老太太在一旁都已经要睡着了,教练大概见我具有一定的实力,就对我眨眨眼睛,问:“你想来点厉害的吗?” 我会意地点点头。于是跪坐在小腿上的教练双肘向前放在垫子上,头朝下身体慢慢打开,与地面形成直角三角形,我跟着她做到这里就感觉自己到了极限。这时我看到教练把双腿也提离地面,笔直地慢慢向屋顶伸去,做出了一个难度极大的姿势 – 头倒立式,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因为我知道这是瑜伽动作中最著名也是最重要的姿势,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人做过;吃惊之余,更加令我不解的是,教练居然为了我这唯一的学员费力做了如此具有挑战性的一个动作。
这堂课要结束前,我们照例是要进行休息术的练习,教练没有因为学员的稀少有任何的偷工减料的兆头,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端坐在垫子上,双目自然合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嘴里喃喃自语道:“想象你身体内部的血液很流畅地运行,想象你身体的各个部位在运动后无比的放松,你所有的烦恼,痛苦,欲望和压力都从窗户飘出,而室外清凉的风带着阳光的能量吹了进来,我们与大自然归于一体…… ”
在教练轻柔的话音的带引下,我的思想暂时脱离了世俗的牵绊,尝试着领悟跟瑜伽功夫一样深不可测的瑜伽精神,虽然我的认识还很表浅,但是我知道在接下去的岁月里,还有很多次和瑜伽的约会在等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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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 二月 04, 2007
坎普希的时装店 . 希腊婆婆 - 雷莉
我的澳洲女友处在聊婆婆聊得较带劲的阶段,人人生了孩子以后,关于婆婆有说不完的话题,聊到激情处,有人说,是不是只有中国婆婆这么麻烦?要么对媳妇小气的不行,要么对媳妇的要求甚多,完全是还没有改革过来的旧思想。有的还说,若以后受不了婆婆她老人家,两口子分手后,就去找鬼佬了,以免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叫人心烦。
我说,真要想找外国婆婆,建议找个希腊婆婆。那是我在服装店卖衣服认识的外国老太太多了,总结出来的经验。
那澳洲英国婆婆把享受生活挂在嘴边,年老了,她们是你不帮我,我不帮你,独立得缺少点慈母的光辉;印度婆婆饮食肯定搞不掂,咖喱会让中国媳妇想家;中东婆婆也不行,原因就不用说了;还有智利的阿根廷的南美洲婆婆似乎很浪漫,我接触过几个,年纪一大把,背个双肩包,还扎着马尾巴,买一大堆衣服都出去度假,心肯定也不会在下一代的身上;美国婆婆很少上这个澳洲悉尼的小镇来,她们都去看悉尼歌剧院了,所以无从了解。
数来数去,觉得希腊婆婆好,那是因为她们身上有种光芒四射的母性魅力是很多发达国家的老太太缺少的。总结起来,有五好,一是古典单纯,她们基本上不出去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和澳洲外面世界接触的少,找了这样的婆婆保持文化差异彼此有新鲜感,即便长得丑点她也不会挑剔,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样的中国MM是美女。我曾看见一个希腊婆婆带着她的韩国媳妇来购物,韩国小媳妇明显怀孕了,希腊婆婆温柔怜爱地帮她拿包拿衣服呵护她,她们没有什么语言交流,但很默契。在韩国媳妇进去试衣服的时候,希腊婆婆看着我笑,问我“你好”用韩语怎么讲?----她爱屋及乌,以为我也是韩国MM,我说我是中国MM,她才遗憾地叹了口气,接着,低声跟我说,那个女孩刚来澳洲没几个月,她是儿子去韩国旅游认识的,儿子喜欢她,于是,她也喜欢她。她说儿媳妇时的稀罕宝贝表情和眼神让人生出许多羡慕。我敢打赌,她们语言沟通都有困难,但相处如此和谐,只能说,婆媳有时如同夫妻,距离产生美。
第二好,希腊婆婆一般都会带孙子外孙,并且不会和儿子女儿住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提供帮助又少了口舌之争,对新移民来说真是太好了。我认识一个上海女士,她的希腊婆婆从她儿子五个月大带到那小家伙去上小学六岁整,我说,你们住在一起吗?她说,怎么会?我那希腊先生是绝对不愿意地,我天天晚上下班去接儿子回自己的家。她还说,希腊婆婆非常勤劳,一大个屋子一大家人,六七十岁了,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她还教会了那混血孙儿讲希腊语,这样上海女士十三岁的儿子会讲希腊语,英语,普通话。
对了,如此看来,希腊婆婆其实还有一好,就是教孩子学了第三门外语。
第四好,是希腊婆婆很有人情味,也非常崇尚礼尚往来,这一点和中国人很相似,这样嫁到希腊人家,不会觉得文化差距太大。圣诞节期间,希腊人一家一家来买衣服,她们买很多,给七十岁的姐姐寄去,给八十岁的妈妈寄去,个个脸上挂着思念和温情,我在一边看得很感动。有的,她们还和亲家一起来买,互相为对方付钱。还有的,里面试衣服的说好看,外面的就悄悄地把钱付了,还幽默地挤挤眼睛。这样情意绵绵的场面我总以为在看重人际关系的中国最常见,但是没想到在希腊人身上屡见不鲜,让人觉得好不亲切。
第五好,希腊婆婆不在乎儿媳妇挣了多少钱,她不给媳妇压力。她最希望的是,中国媳妇也回家相夫教子,和她年轻时一样,不过,有一点,她不会象中国婆婆那样袒护娇惯她的儿子,据说,她们会大声吼着叫自己的儿子老公出去多挣钱给娘儿们花。另外,希腊婆婆还喜欢大家庭,我认识的那些希腊婆婆个个都生养了一大堆孩子,她们有七八个孩子,十个以上的孙子,她们说,学校放假了,孙子外孙十几个挤在地上睡觉,她们有时会把名字叫错。每到那时,希腊婆婆们买一大车的菜,拌许多盆沙拉,烙很多大饼,忙得不亦乐乎。我听得眼睛闪闪发亮,想起小的时候,和我姐姐堂妹表妹滚一铺床玩耍做游戏,童年非常快乐。而现在,这样快乐的孩子可能在中国农村才有了。如果中国农村也没有,估计这情景在希腊人的家里可以找到,那么,就嫁到希腊人家去吧,即便自己的孩子是独生子,但也不会缺少亲情友爱的,他有的是一大家亲戚朋友和他玩,因为,希腊婆婆孩子多啊。
我从心底里喜欢希腊婆婆那样的古典而又散发着浓浓的母性光辉的女人们,她们很多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也没有读过深奥的书,但她们善良淳朴,勤劳一生,即便生活在喧嚣的大都市里,却依然淳朴得象山间原野开放的百合。她们的人生经常在一边提醒我,幸福和金钱的多少似乎关系不大,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就行了,曾经就有一个希腊婆婆对我大声地说过类似于“金钱是个屁”这样的话。
走在购物中心,适逢一帮年纪超过六十的男人扎堆聊天,这堆男人有澳洲人希腊人和意大利人,他们和婆婆妈妈聊天不同的是,遇见各种MM经过,就坦率地抬头看几眼,用温柔的声音说哈罗。我从他们身边走过,一个希腊老汉很幽默地问我,你结婚了吗?我说,当然,孩子都三岁了。他说,自己带的?我说,是啊,带到去年底上幼儿园。他赞赏地说,很好,我看见你们中国人都是让婆婆带孩子的多,这商场里到处都是中国婆婆推着童车走来走去,象你这样自己带孩子的少见。我问,婆婆带孙子不好吗?他说,当然不好,她们带孩子的常识要更新,她们没有精力陪孩子玩,有的不会讲英语,对孩子成长不好,最重要的是妈妈看不见自己的小孩子成长是人生最大的遗憾。过一会,他说,他的那个中国小妻子就是这样要他的希腊老母亲来带孩子的,中国前妻的要求太多太过分了,后来,他不惜给她一半家产和她离了婚。
说到这里,突然忘了一个先提条件,是先找先生呢还是先找婆婆?那先生当然是可以找来找去的,恋爱也可以谈来谈去,惟独,婆婆不可以找来又找去,谈来又谈去。希腊婆婆固然好,然而,那希腊先生一关似乎不好过,他们的要求已经完全澳化了。于是,还是那句话,到了哪个山头唱哪个歌,到了澳洲,就过澳洲人的生活,入乡随俗。而无论嫁了哪个国家的男人,似乎依靠自己的人生最稳扎稳打最靠谱,有了这样的想法,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可怕了。
(雷莉 悉尼 2007年2月2日)
Posted by 海外来风 at 5:52 下午 2 comments